看完《狮城山海》的前24集,最鲜明的感受是,传奇剧与时俱进,已然完成华丽转身。一方面在电视上继续硬控中老年观众,另一方面适配着年轻人的口味,让这一剧种在他们心中落地扎根。
如果你在腾讯视频开着弹幕追剧,感触会更深,屏幕中奔涌的不仅是海外华人的抗争史诗,更是一场跨越时空的文化对话:剧里“华人不跪”的精神和当代青年的文化认同在这里高位交汇了。
《狮城山海》的主题是宏大的,以一个帮派的发展历程映射华人群体的生存抗争。但它的笔触又是细腻的,并不为彰显主题而一味求大,而是重视每个个体的人物塑造和情感书写。
这就为观众带来了丰富的观剧体验。如果说,初看这部剧时,只觉节奏迅速,戏剧张力持续不减,主要人物还未落定,山海帮内忧外患的紧张氛围已经拉满了。但追到24集时,观众喜欢的就不单单只是这份传奇感了:
老一辈复杂的情感纠葛,新一代的青春热血,发叔从容赴难的忠义,振东与压迫者的针锋相对,都能成为你追剧的理由。
但有一点是统一的,那就是剧中所体现的华人不灭的傲骨、不屈的意志和不凡的抗争,正跨越山海,漂泊万里,款款向我们走来。
要进入《狮城山海》的故事,需要读懂“山海帮”。
首先,山海帮是一个帮派,但不是一个黑帮,就像剧中说的,“山海帮的帮,是互相帮助的帮,帮衬的帮。因为交不起保护费,经常被人欺负,我们只能绑在一起,保护自己。”
其次,剧中所呈现的山海帮,更像是一种存在于异国他乡的社区,作为一个双边的特殊整体,镶嵌在殖民者和当地人两个不同的社会之间,它既可被视为一个经济实体,又是一个文化意义上的民族走廊。
为了夯实这一世界观,《狮城山海》铺出了四条线索。
第一,“山海帮”第一代帮派高层之间的恩怨情仇。
山海帮有正副帮主,下辖四个堂口,风云堂负责生意和情报;忠孝堂惩治内奸、抚恤兄弟;侠义堂帮扶百姓、培养新人;威远堂主司外交与御敌。
虽从外界看,这是一个密不可分的团体,但山海帮内部实际上早已裂隙丛生。剧集开篇,现任帮主刘雄武(黑子 饰)遇刺,各个堂口人心思动,前任帮主程恢(巍子 饰)回帮主持局面,暗查内奸,重整山海,改革帮派。
第二,是以刘振东(杨旭文 饰)为代表的山海帮第二代热血前行。
与杨旭文在《唐朝诡事录》中饰演的中郎将有些类似,刘振东血性、激进、机智,明明是帮主之子,却当了警察,但嫉恶如仇的他逐渐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洋人手里的一把刀,一腔热血被人利用。
父亲死后,他回归山海帮,从最底层的马仔做起,单刀赴会收服青龙帮,除洋人,建立起了自己的威信。帮内内奸被铲除后,他拒绝了堂主的位置,只因想直接做帮主。他和最终登上堂主之位的黄忠信(洪浚嘉 饰)都是耀眼的后起之秀,也代表着不同的理念和路线。
第三,是由华人总警长郑秋(吴启华 饰)串起的殖民者视角。
郑秋与程恢有着无法化解的仇怨,不仅借用权势打压山海帮,还通过程恢的女儿程南屏(王梓薇 饰)进行内部挑拨,企图分化山海帮。
除以上三条,我还想把发叔、练六六、阿七等帮派忠勇者串起的牺牲者当作第四条线索,因为他们的故事不仅感人,更代表了山海帮乃至整个海外华人社群的脊梁。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华人挺立不倒。
通过四条线索,《狮城山海》既勾连了前史,反映了首批华人下南洋筚路蓝缕的艰苦历程;也对现实进行了错落有致的描摹,写出了狮城的风貌人情和势力分布,最终谱写出了一曲慷慨激昂的海外华人抗争史,其中有充沛的信念,有无尽的热血,有“华人不跪”的进行曲。
如果说《狮城山海》以热血抗争史构建了叙事骨架,那么其“华人不跪”的精神内核,则为其注入了直击人心的灵魂。
和年初的电影《唐人街1900》一样,《狮城山海》对海外华人的刻画摆脱了“他者”视角,将山海帮与观众距离上的远,变成了心理上的近,由此引发共情。
从创作上而言,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维系我们当代中国和海外华人社区的文化纽带,除却人类共同的价值观之外,还有没有一些独特精神和原则?
《狮城山海》的回答是:有。
首先是对海外华人群体的刻画。
有诗云:“日久他乡即故乡,晨昏须上祖宗香”,该是对这一群体身份认知的最好诠释。以山海帮为代表的华人群体,既要在南洋当地完整地建立自己的生活,安居乐业,又不能忘记自己来时的路,要记得自己的血脉传承。哪怕是刘振东这样的二代移民,也不能轻易抹掉身上的中华气质。
爱乡心甚重,不肯同化于外人。这是《狮城山海》引发共情的第一把钥匙。
其次是对忠孝节义的传承。
郭靖宇几乎在所有传奇剧中都有一个唯一的主题:中国人的忠孝节义。这一主题也被《狮城山海》贯穿始终。
具体来说,它是自上而下,自团体到个体,都融入了这套价值逻辑。一个国家,因为官方不作为,华人在当地受到欺辱,没有得到强有力的法制保障,所以才有了团结互助的山海帮。
一个帮派,如果失去了忠孝节义,就会面临崩盘的危险,所以程恢果断清除了作乱的风云堂。
一个华人,如果不遵守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就会失去立身之基,哪怕他是帮派的帮主,也终会走向毁灭。刘雄武的死为何疑点重重,因为他失了民心,想杀他的人太多,连他儿子也心生不满。
华人从悠远的时空中,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人情世故,也带来了根植于我们内心的规矩和道义,也形成了一个有别于外界的文化走廊。
在前两者的基础上,《狮城山海》最终将个体忠义、帮派文化,上升到了与国人同频共振的“华人不跪”精神。
“狮城山海帮,一代人流血拼命打下来的,得有人接替,我们华人不能总被人欺负。”剧中刘振东的这段台词,可被视为全剧的主旨,也是刘振东要完成的基本任务。
刘振东第一次不跪,是他认清了现实,拒绝替洋人整治自己的同胞,脱下警服愤然辞职。
刘振东第二次不跪,是他潜入酒店杀史蒂文为叔伯报仇。
第18集时,山海帮请戏班唱戏祭奠亡魂,途中有三个洋人闯入,占了亡者的座位,刘振东借鬼魂之说将洋人吓得面无人色。这是他在帮派扬名立威之旅,也是他带领山海帮“破心中神”,将高高在上的洋人扯下云端的过程。
类似的情节也发生在程恢身上,当打高尔夫的洋人肆意打骂华人球童时,挺直脊背的程恢面露杀机:“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以帮派两代人的更替为引,《狮城山海》从帮派争斗转向了民族尊严,从个人的抗争走到了族群的不跪,让屏幕外的你我,感同身受。
电视剧创作,一般要完成两项任务,一是构建起承转合的完整故事脉络,既讲究故事清脆,又兼求余韵悠长。二是以剧言志,既承载价值主张,又能叩击时代精神,与现实形成某种呼应。
《狮城山海》中的帮派人,生活在殖民统治的高压下,挺直了他们的脊梁,挥洒着他们的热血。屏幕前的每一位观众,也从他们身上汲取到了心灵的养分,并收获了满满的情绪价值。
就像杨旭文说的,《唐朝诡事录》中,卢凌风是金吾卫中郎将,他的枪和刀斩杀的是奸佞,保卫大唐;《狮城山海》里,刘振东的拳头打的是殖民压迫,保卫的是同胞的共同财产和生命。他们都有着不屈的灵魂和铁骨铮铮的信仰。
正如弹幕刷屏的“东哥一笑,生死难料;有仇必报,绝不内耗”,观众用最朴素的语言,道出了对这份血性的激赏。
为了还原最具真实感的影像,《狮城山海》全程在海外取景,单在马来西亚就拍摄了95天,并在马来西亚伊斯干达影视基地打造了占地超过两万四千平方米的南洋历史文化街,南洋风情尽收眼底,中华风骨跃然屏上。
此时剧情播出过半,郑秋调集大批警力,意图将山海帮核心成员一网打尽,洪颜(岳丽娜 饰)和刘振东母子在帮内卷入了“谋害帮主刘雄武”的漩涡,被观众评为“难评”的程南屏也一步步见识到了外界的残酷和华人帮派的生存境况……
故事还未完结,精彩仍在继续,写到这里,竟又生出了几分迫不及待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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